在文艺复兴时期璀璨的星空下,莱昂·巴蒂斯塔·阿尔伯蒂(Leon Battista Alberti,1404-1472)是一位光彩夺目的“通才”,集建筑师、建筑理论家、作家、诗人、哲学家、密码学家等身份于一身。应上海外国语大学·世界艺术史研究所(WAI)之邀,英国伦敦大学瓦尔堡研究院教授卡斯帕·皮尔森(Caspar Pearson)2024年初秋来到中国,在“世界艺术史卓越学者讲座·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与文化”系列活动中,分享他对阿尔伯蒂的研究,他尤其关注建筑上的时间模型和建筑与图像的关系。
皮尔森在上海刘海粟美术馆举行题为“建筑与思考:阿尔伯蒂论建筑与城市化”的讲座。卡斯帕·皮尔森是英国伦敦大学瓦尔堡研究院教授、教务长、1300年-1700年艺术史方向主任。其研究重点为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和建筑,尤其以研究阿尔伯蒂见长。皮尔森本硕在伯明翰大学,在埃塞克斯大学以阿尔伯蒂作品中的建筑与城市化获得博士学位。此后在罗马居留六年从事博后及相关研究。他于2008年重返埃塞克斯大学任教。2011年出版专著《人文主义和城市文化:阿尔伯蒂和文艺复兴城市》(Humanism and the urban world : Leon Battista Alberti and the Renaissance city)。2020年皮尔森教授加入瓦尔堡研究所,2022年,出版了阿尔伯蒂的新传《莱昂・巴蒂斯塔・阿尔伯蒂:变色龙之眼》(Leon Battista Alberti : the chameleon’s eye),该书属于瓦尔堡研究所和REAKTION BOOKS出版社共同策划的文艺复兴传记(Renaissance Lives)研究丛书。卡斯帕·皮尔森著作《人文主义和城市文化:阿尔伯蒂和文艺复兴城市》,2011年出版卡斯帕·皮尔森著作《莱昂・巴蒂斯塔・阿尔伯蒂:变色龙之眼》,2022年出版书名“变色龙之眼”来自人文学者克里斯托弗罗·兰迪诺(Cristoforo Landino,1424-1504,文艺复兴时期语言学家、诗人),他把好友阿尔伯蒂描述为“一只新变色龙”“总是呈现出他所写内容的色彩”。通过将他比作变色龙,兰迪诺想表达,阿尔伯蒂似乎总是在不断地从一件事转换到另一件事,其活动范围之广令人惊叹。同样地,19世纪的历史学家雅各布·布克哈特(Jacob Christoph Burckhardt,1818-1897)称他为“uomo universale”(一个意大利语词组,意为“通才”),他认为阿尔伯蒂是无所不能的人。莱昂·巴蒂斯塔·阿尔伯蒂,《自画像》,约1435年,华盛顿国家美术馆藏这是文艺复兴时期这一多才多艺人物的少数几幅遗存图像之一,对于理解文艺复兴时期肖像画以及自我表现的广泛背景非常重要。在阿尔贝蒂的时代,肖像画通常是上层社会的专属,而阿尔伯蒂选择以这种方式呈现自己,彰显了他对个体主义和知识分子形象的自觉意识。但阿尔伯蒂建筑领域的成就被更多关注,他的《论建筑》于1485年出版,是当时第一部完整的建筑理论著作,并在古腾堡印刷术的帮助下,推动了文艺复兴的发展。皮尔森在上海发表的讲座“建筑与思考:阿尔伯蒂论建筑与城市化”也侧重其建筑上的成就,这也是他所著阿尔伯蒂传的精粹——他试图将阿尔伯蒂的文本、建筑作品、图像结合。澎湃艺术与卡斯帕·皮尔森的对话也围绕“通才”阿尔伯蒂进行。阿尔伯蒂的《论建筑》(De re aedificatoria),大体在1452年完成。他提出“美是指一个整体内部各部分之间经过理性安排的和谐,使得任何增添、删减或改动都会使其变得更糟。”
这本著作是文艺复兴时期关于建筑理论的里程碑作品,涵盖了建筑的设计、功能、技术和美学原则,是古典建筑传统与人文主义思想的结合。阿尔伯蒂与文艺复兴人澎湃新闻:您的研究聚焦阿尔伯蒂,您是如何关注他,并对其展开研究的?皮尔森:我刚开始博士研究时,原本想写关于意大利文艺复兴绘画中建筑图像的主题。为此,我阅读了一些与之相关的15世纪原始资料,其中包括阿尔伯蒂的《论建筑》(De re aedificatoria)和《论家庭》(De familia)。导师建议我通过写关于这两部著作的文章来整理思路,由此,我发现自己对阿尔伯蒂的思想非常着迷。他的思想令我感到异常复杂、丰富且多层次,并且充满了令人困惑和富有挑战性的元素。我很快意识到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研究的主题。当时也是阿尔伯蒂研究的一个非常有趣的时期,许多新的学术方法开始涌现。我很幸运,在我撰写论文期间,安东尼·格拉夫顿(Anthony Grafton,1950年生,前美国历史学会会长,现为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亨利·普特南校聘特级讲座教授、美国文理科学院院士、英国国家学术院通讯院士)撰写的《阿尔伯蒂: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建造者》(Leon Battista Alberti: Master Builder of the Italian Renaissance)出版,这本关于阿尔伯蒂重要传记极大地推动了学者们在这一领域的研究。安东尼·格拉夫顿,《阿尔伯蒂: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建造者》,2002年出版安东尼·格拉夫顿在书中详细分析了阿尔伯蒂在艺术、建筑和哲学方面的作品。将阿尔伯蒂置于当时的广泛知识背景中。在此之前,英语世界中既没有关于阿尔伯蒂的主要传记,也没有全面研究其作品的著作。虽然文化史学家琼·凯利·加多尔(Joan Kelly Gadol)1969年出版了《阿尔伯蒂:早期文艺复兴时期的全才》(Leon Battista Alberti: Universal Man of the Early Renaissance),但其范围有限,未覆盖阿尔伯蒂的全部领域。格拉夫顿通过更广泛的学术视角,展现了阿尔伯蒂不仅是艺术与建筑理论家,更是文学家、哲学家、讽刺作家以及在复杂学术环境中独立又敏锐的知识分子。他揭示了阿尔伯蒂作品中的深层动机和文本间的复杂性,将阿尔伯蒂塑造为一位更具多面性的人文主义学者。阿尔贝蒂肖像,被认为是由菲利波·利皮(Filippino Lippi)创作,位于布兰卡奇小教堂,作为利皮完成马萨乔《提奥菲洛斯之子复生》和《圣彼得宝座》画作的一部分。澎湃新闻:虽然阿尔伯蒂被认为是“通才”“全才”,但瓦萨里强调阿尔伯蒂的学术成就而非艺术天赋:“他花时间了解世界,研究古物的比例;但最重要的是,他遵循自己的天赋,专注于写作而非应用工作。”“在绘画方面,阿尔伯蒂没有取得任何重大或美丽的成就。”“他现存的为数不多的画作远非完美,但这并不奇怪,因为他更专注于研究而不是绘图。”您如何看待瓦萨里对阿尔伯蒂的评价?皮尔森:正如你所说,瓦萨里对阿尔伯蒂的评价并不十分积极,他强调阿尔伯蒂是位理论家而不是艺术家,并且认为阿尔伯蒂在绘画作品质量不高。如今,我们无法对此作出判断,因为阿尔伯蒂的绘画作品无一留存。然而,阿尔伯蒂确实并非一位职业画家,他的绘画作品数量应该不多。不过,我们也不知道瓦萨里看到的那些作品是否真的出自阿尔伯蒂之手。我认为瓦萨里有意在自己与阿尔伯蒂之间划清隐含的界限,强调他自己作为艺术评论家的专长源于其艺术家的身份,而阿尔伯蒂虽然写作,但并没有实际创作,这意味着他永远无法达到真正的理解。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一直延续到现代,例如朱利叶斯·冯·施洛瑟(Julius von Schlosser,奥地利美术史学家,1866-1938)的著作中也没有把阿尔伯蒂描述为一位非艺术创作者(non-artist)和枯燥的理论家。不过,尽管施洛瑟贬低了阿尔伯蒂的建筑成就,瓦萨里并没有这么做。事实上,瓦萨里的《大艺术家传》是现存最早将许多重要佛罗伦萨建筑归于阿尔伯蒂的文献。澎湃新闻:文艺复兴时期诞生了多位“全才”,在您看来,“文艺复兴”和“文艺复兴人”是一个怎样的概念?如何从建筑的角度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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